◆顾祥

 

小时候，我家人口多，经济条件不好，难得打牙祭，我印象较深的“美食”有两样。

一样是烤麻雀。麻雀当时被认定为“四害”之一，现在是益鸟，所以现在的孩子没有吃烤麻雀的口福了。烤麻雀第一次出现的场景是：爸爸从镇里开会回来，一下自行车就出人意料地从包里拿出一根竹签，上面签着3只麻雀，麻雀被热油炸得浑身金黄透亮，散发出阵阵香气，直逼人的味蕾。我撒腿跑过去,双手从爸爸手里接过竹签，这时更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竹签久久地拿在手上,我舍不得一下子把麻雀吃掉，先小心地啃掉一只麻雀的头，骨头又酥又脆，满口都是清香，再掰下一条腿，骨头一碰即碎，肉丝的香气满嘴，接着掰下另一条腿，细嚼慢咽，最后才舍得吃留在签子上的麻雀胸脯，那是一大块肉。像这样一串烤麻雀，我要吃好长时间，想几个星期，并牢牢地刻在记忆里，到现在都觉得余味无穷！

还有一样是烤玉米和烤山芋。下午放学早，一般都是家里的晚饭刚煮好的时候，锅膛里尚有余温。我从家里找出一个黄灿灿的玉米棒子，用锅叉（小时候家里用土灶，锅叉是翻锅膛里的烧草的工具）轻轻分开尚有火星的锅膛里的草木灰，然后小心地把玉米棒子放到里面。接着就到了最撩人心扉的“等”的时刻了。往往是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书，一遍想着锅膛里的玉米，想着想着，口中就会流下了“哈喇子”。趁人不注意时擦掉之后继续看书，其实根本看不进去。玉米终于熟了，我从锅膛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用衣角兜着，吹去上面的草灰，先用门齿磕开边上的几粒，然后消灭第一排，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满口清香，满口惬意，满口幸福。烤山芋的程序差不多，只是烤熟了的山芋除了有它特有的香味外，还比烤玉米多了一份甜气。

我渐渐地长大，直到去溱潼上学才知道家乡的美食还有“油炸臭干”“油端子”等好多好多。等到参加工作了，街上依然有叫卖烤山芋、烤麻雀（据说是家养的）的，还是忍不住要买点尝尝，可是不管怎么吃都吃不出记忆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