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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6日
最是难舍姜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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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痕
最近一首名为《大田后生仔》的闽南语歌曲如施了魔咒般一听就上头,一听就跟唱,虽然不看歌词不知唱的什么,旋律也并不觉得有多优美,但那朗朗上口的方言让人就跟着走了。依样哼哼,不知道大田人听了会不会窃笑,反正自己觉得挺美,有模有样的。
闽南语、广东话都曾红遍大江南北,有台湾、香港盛极一时的原因,但也跟闽南语、广东话偏软有关,尤其是女孩子说闽南语、广东话,听着就像撒娇啊,哪还有抵抗力?所以翻唱《大田后生仔》成功的多是小姐姐,一般看到男的唱就直接翻篇了。
中国人都有家乡情结的,于是,有了河南、东北、山东等地方言版的《大田后生仔》,但听后,只能会意地笑笑,且不说不是那个味,有的方言版的声音听起来感觉有如张牙舞爪。我也试着用姜堰话唱,但儿子捂耳,大叫难听,只好作罢。
在大学时,学过几天音乐,曾试着用姜堰话写一首歌,但流行乐的旋律一与姜堰话结合,就让人想笑,听起来有几分怪异,倒是配上地方小调能有几分情趣,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哪怕听起来粗犷一些,但要有音乐之美,就像屠洪刚的《精忠报国》一样,铿锵有力,尽显男儿气慨。但姜堰话不能。
或许这就是与姜堰话相近的扬剧、淮剧受众比较小的原因,在浩瀚的中国方言中,有的方言确实走不出那片地域。而有的方言虽然如听外语,但吐字柔美,发音软糯,就像苏州话,外地人初次接触,很难听懂一字,但吴浓软语,听着便觉舒坦。所以,不少写地方的歌曲,传唱度最高的往往是普通话,譬如《成都》,若是用四川话来唱,夹枪带棒的,怕是要吓跑别人,哪还能痴想与水灵灵的成都妹子来一次浪漫邂逅。
但家乡话依然是每个人心中最美的语言,就如母亲一般,任她多丑,也会在心中为她筑起一座殿堂。而且你离开家乡越远,越发觉得她亲切、动听。
大学毕业后的一年,我去广东求职,快要弹尽粮绝之时,拎着沉重的包袱,耳边鸟语花香的粤语让我既感陌生,更感孤独,感觉自己就快在满街的广东话中窒息。这时,擦肩而过的一人折回来问道,你是姜堰人吗?是姜堰那浓浓的乡音,我的世界瞬间复活,家乡的味道从千山万水之外呼啸而来。乡人之所以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我是姜堰人,是因为我的拎袋上印有姜堰一家企业的名称。后来,我在此乡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工作,暂且安身立命。
这些年,在家乡工作,三两熟人相聚,常会聊起姜堰话,聊起关于姜堰话的趣事。说是有姜堰人出差,到了外地,向饭店要一杯温水,开口说道:“我要一杯闷汤烟。”又说,有姜堰人从外地回乡,坐大巴,说到姜堰,但司机一直把他拉到江阴。后一个故事还有一个翻版,说是姜堰还叫泰县的时候,有泰县人回乡,坐大巴,说回泰县,但司机一直把他拉到泰兴。不过,姜堰话也有阳光灿烂的时候,白米章再文的方言韵白,地道的姜堰话,常常逗得观众捧腹大笑,甚至让人觉得比电视上的小品还可乐。
身为姜堰人,姜堰话已如在我身上烙下了印。我小时候在东北,但回到家乡三十余年,以前还引以为豪的东北腔早消失殆尽。就是算说普通话,也夹杂着姜堰音。这是我的根。如哪一天又独自在千里之外,备感孤独之时,一个电话打回姜堰,我肯定又能在熟悉的乡音中满血复活,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