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报平台

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内容详情
2020年06月15日

麦收时节说掼麦

本文字数:1363

◆ 戴永久

 

我的家乡在长江三角洲北部,四季分明,雨水充沛,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建国前后以种麦为主,自给自足。

“请客一碗肉,种田一熟麦”,这句话生动形象地道出夏熟作物“三麦”(大麦、元麦、小麦)的种植在农民心中的位置。

脱粒是“三麦”生产的重要环节,当年脱粒“三麦”的形式多样:有的掼麦——将扯起或刀割的麦子捆扎成把并运上打麦场,以人力掼下麦粒;有的打场——“汤水小”的人家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因为疯长或长势差而“抓不上手”的大元麦割起来,用打连枷鞭的方式脱粒;有的碾场——大户人家则将几亩甚至十几亩地的大元麦收割上场,均匀铺开,然后让牛拖着碌碡绕场兜圈碾扎,走几遍后将草翻过来继续碾压,如此反复几遍,直至穗子上的麦粒全部掉下来。

掼麦是当年脱粒麦子的主要方式。具体一点说,掼麦就是用凳子等作为支撑,将碌碡、石磨、碓臼、石块或门板、树段儿等硬物放置其上,然后用两只手捧起麦稭高高上举,同时跳起身使劲将麦穗对准硬物拼命下掼,“啪”的一声之后,麦穗上饱满沉重的麦粒会随着惯性冲击硬物而纷纷脱落,如此这般重复三四次,一捧麦稭就脱粒好了。掼麦是又脏又吃力的活,特别是连根拔的麦把子,掼的时候根部干燥的泥土飞扬,弄得人一个个像黑脸的张飞。俗话说:“人无过头之力”,掼麦不但要将麦把高高举起,而且要使劲掼下去才能达到脱粒的目的,这种“吃人饭,用牛力”的活儿,要强的孩子能坚持半天就不错了,如果成天掼,晚上一定会腰酸臂痛,难以入睡,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就连大人也得咬紧牙关坚持。

当年,小麦秸秆是建房修屋不可取代的盖屋材料。那时时兴种植的“白玉花”“大黄皮”两个小麦品种,麦子金黄,粒饱皮薄,出面率高,亩产可达四百来斤。另外,“白玉花”“大黄皮”的麦草高达1米3左右,根部的几节密实匀称,是理想的盖屋用草。

为了确保麦草的质量,人们大多采用镰刀收割,边割边捆扎成小把儿,这样更利于运输、搬运和晾晒。田亩多的人家来不及用镰刀收割,就先连根拔起来并捆成把子,然后在田间用铡刀铡掉根部,再运上场脱粒。铡麦根对麦草质量的影响较大,不到万不得已,人们是不会轻易采用这种方法的。

掼小麦常常用一种叫撬子的专用工具,撬子是用直径约3-5公分、长10来公分的干杂树棍做成的。做撬子时,先在树棍的一头约三分之一处刻上扣绳子的沟槽,继而将短的一头削成圆椎形,然后用斧头将木棍劈开来,扣上尺把长的绳子,这样一副合用的撬子就做成了。

掼小麦的这天清晨,人们先将准备脱粒的小麦把儿的穗子朝阳交叉摆放,一排依一排,让它们“篷”起来晾晒。夏天的太阳火辣辣的,灼得人皮肤隐隐作痛,晒得麦穗“吱吱”响,风吹日晒,变干的麦穗会昂首挺胸,等待人们“助产”。晾晒到小麦把儿表层的水气蒸发得差不多了,人们就将撬子的一头插进麦把根部,另一头绕把儿与插入的一头合并,让撬子死死勒住麦把,然后振臂将麦把儿高高举起,对准台子使劲掼下去,随着“啪”的一声响,脱落的麦粒散得满地都是,如此反复两三下,一个把儿就掼结束了。孩子们是运送空麦把的生力军,他们先是将两把铁叉并排放在地上,再将空小麦把儿搬上去,最后是两人一前一后用两手抓住叉柄抬起麦草运送到别的地方去晾晒。

现在正值麦收时节,当年掼麦的情景油然跳现:一群人七手八脚地轮番上阵,麦把飞舞,啪声连连,麦粒四散,笑声不断。几十片麦场毗邻,各自为战的人麦大战杀得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