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颖

 

现在的人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中午在食堂将就着吃，每天的晚饭就成了期待。我们小时候午饭才是最重要的，家里来客人了、有人办喜事了也都以午餐为主。随着社会的发展，不知不觉中，晚饭就成了正餐，忙碌的一天只有晚上有时间正儿八经地吃饭。

小时候家里穷，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而是有什么吃什么。有一次母亲用炒青菜、煮胡萝卜当晚饭，尽管母亲已经尽力了，我还是拒绝吃。母亲在一旁劝我：“快吃，二小（我弟弟）都在吃了。”我不为所动，上床睡下了。

后来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我家每天中午可以做一顿米饭了，但是过惯穷日子的母亲总喜欢在米饭里掺番瓜、扁豆、青菜、胡萝卜，家里有亲戚来才会做一顿真正的米饭。

渐渐地能够每天有一顿米饭了，于是我开始期待着就菜吃饭。母亲也会在没有客人到来时蒸鸡蛋，也会煮以前过年才能吃到的鱼，但不是每天都有，隔三岔五。平常吃得最多的还是母亲的园圃里的蔬菜，今天炒韭菜，明天炒青菜。母亲忙菜很有天分，她炒的菜特别好吃，那菜香到现在还在我心头，亲戚或是邻居有事都喜欢请她去帮忙。

这样的有饭有菜吃的好日子没过几年，母亲就生病了。母亲不能忙菜了，从未做过饭的父亲开始学着做饭，他没有做饭的天分，永远都做不出母亲的味道。我与父亲一样不会做饭，淡咸总是掌握不好。母亲去世后，我每次带着孩子回家，父亲都会抱起女儿：“悠悠来了，我们今天称肉吃！”我与父亲一起做饭，不但手忙脚乱，而且会做到很晚，我吃着吃着就伤感起来，只有女儿快乐地吃肉。后来父亲也生病去世了，回到家再没有人问你想吃什么，好在隔壁的大姑妈从来不让我煮饭，总是喊我去她家，于是大姑妈家成了我回家吃饭的地方。大姑妈很会烧菜，她做的红烧肉无与伦比，让我吃出母亲的味道。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吃饭早已不是问题，但我依然不怎么会煮饭，只能混饱肚子，常常为今晚吃什么。哥哥说：“不会做饭的人是最无用的，你连饭都做不了还能做什么？”我就是个无用的人，姊妹四人数我最不会做饭，炒的菜特别不好吃，我总感到奇怪；学习和工作那么忙的哥哥姐姐弟弟为什么都是忙饭做菜的好手，他们哪有时间练习烧菜的本领？每次姐姐回来，一放下行李就打来电话：“我回来了，今晚吃什么呢？”每次我都喜出望外。

如今真的过上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日子，家里来人了就去小饭店，点几个好吃的菜，可再好的饭店也吃不出家的氛围来。我还是喜欢在家里做饭，日积月累，我做饭的技艺也有所长进。现在每天下午最期待的就是问他“今晚吃什么呢”，尽管做不出可口的饭菜，但我依然满心欢喜地做饭，好吃与否无所谓，回家吃饭就好。